枫影

天热了,真的不来点冷cp吗?

【史岳】旧梦

——后来他成了家喻户晓的笑星,大疫过后在节目中采访一线医护人员*,医生笑吟吟地问“我是不是你相声生涯中最瘦的捧哏”,往事浮上心头,黄浦江边的灯光秀倔强地扫向江面,照在江水上,被水波打成支离破碎的形状。



那是个寻常的下午——起码当时看来普普通通,天色昏黄,像要刮起沙尘暴一样,进门的每个客人脚下都踩了土。岳云鹏殷勤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扫去地上的浮尘,抬头看看人头攒动的检票口:得,等他们走掉再打扫吧。

“生意是越来越红火了。”最初为了显得不那么冷清,大家会特意把后几排的桌子藏到后台,现在,观众不仅能坐满园子,赶上郭德纲的专场,还得加座儿,到隔壁饭店拎几把带着油点的塑料椅子。

可岳龙刚和孔德水第一次踏入德云社的门槛时,两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小伙子走进来三次又退出去三次,台上的人比台下都多,怎么看怎么像个非法窝点。


那时岳云鹏在德云社的主业还是扫地,园子里也基本上从来没出现过满座,待客人落座完毕,他会悄悄坐在最后一桌,跟观众隔得远远的。小心翼翼把扫帚踢到桌子下面,从兜里掏出后台拿的小茶杯轻轻放在小白瓷盘里,假模假势地时不时举着盘子端一下杯子——这可是他的老本行。抬头看着台上的人,或说或唱,打起板儿来更是清脆响亮,岳云鹏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游荡到别处:二楼的客人笑得直跺脚,前排客人叫好声比台上都大,他也有样学样,跟着这些有钱有闲的人一起拍拍手,笑一笑,权当自己听进去了。

他突然觉得背后一阵风吹过,也对,暗黄的天,仿佛下一秒天就绷不住要下起雨来,扭头一看才发现是社里的中流砥柱史爱东。他本能地弯腰抓起地上的扫帚想表示自己没在偷懒,可直起身来头一下碰到了桌子,另一只手揉着脑袋,他差点就要喊出来,但上面正在演出,只得咬着牙揉了揉脑袋。


“你师父说让咱俩合作。”

“啊?”

“郭老师说以后咱俩合作。”

“大爷这把扫帚您先拿去,我回头再找一把……”

“想哪儿去了!说的是说相声,我给你量活。”

岳云鹏惊得手都要松开,还好史爱东眼疾手快抓住了又要掉下去的扫把。



故事就是这样开始的。

观众或许对初出茅庐的胖子不感兴趣,但没人能拒绝风华正茂的史爱东。

二十三四岁那几年美好得像一场梦。自诩被一道凉风吹开窍的岳云鹏,上头有师父师兄顶着,下头有新来的小孩子接替自己扫地的工作,只要努力压活就能赢得掌声,只要甜甜地说上一句“师哥好”就能处理好后台的人际关系,而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那个跟梁朝伟不分上下的史爱东,陪他对词,给他打板儿,后台有人耍横想欺负他时,史爱东还会一声不吭地直接从两人中间穿过去,硬生生把他们隔开。


“大眼珠子高鼻梁,闲来没事嚼冰糖……”

岳云鹏总是透过舞台上刺眼的光看向身旁的人,《学小曲》就像照着史爱东写的一样,眼前人不正是大眼睛、高鼻梁,而且拿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眼神看着自己吗?他突然很感谢台上的高温,因为脸红有了合理的借口。



师兄结婚,大喜的日子岳云鹏每上一个菜就拿酒逗郭麒麟,那个当时还胖乎乎的小子想喝又不敢喝,哀求的眼神看向岳云鹏左手边的史爱东,最后喝得欲仙欲死的果然是岳云鹏,抱着酒瓶扯东扯西。

“大爷,咱要以后能像师哥那么火就行了。”

“嗨,我夜观天象,您这种吉祥大屁股圆脸就是红火的命,早晚,啊,早晚您得火遍大江南北,您得上春晚!搞不好您得上月球去!”

岳云鹏也越听越高兴,半清醒半迷糊的时候小声说了句,那你呢。


史爱东刚抻了个话头,扭头就撞上了新人的目光,新郎一看就快喝到头了,但还是摆出一副海量的样子,新娘挽着他的胳膊笑容温婉,史爱东不得不站起来说些吉祥话敬酒,站得太急凳子被猛地往外踢,“吱——”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彼时岳云鹏喝得满面通红,似乎耳朵也听不真切,到底是没听清他是怎么想自己的前途的。



告别比他预想得要早。

史爱东不常使用手机,他在一切电子产品面前都是白痴,或许在岳云鹏面前也是。但自那顿酒席后,岳云鹏便频繁地收到来自史爱东的短信:

“小岳,我今天有事儿,跟郭老师说了,请一天假。你跟师叔师大爷们凑活凑活。”

“小岳,还是有事儿,来不了。”

“小岳,我再请一周的假。”

“还得半个月。”

……


他忍无可忍,直接回了条“下次等回来再给我发短信。”,然后史爱东就真的沉默到了今天。


那是一段艰难的时光,他绞尽脑汁和后台的各位尝试合作,师叔师大爷,师哥师弟,浮萍一般今天和这个对对词,明天又和那个上台来一出。上台前得默念好几次今天这位姓甚名谁,生怕嘴巴快过脑子,把专属于“史爱蹲”的哏突噜出来。正值上升期,别人担心拖他的后腿,他也害怕自己耽误别人正经找搭档。

万幸万幸,这时郭德纲找来的人是孙越。



越过一个冬天后,岳云鹏和孙越这对组合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在舞台上站稳脚跟,趁热打铁,郭德纲给他们攒了一系列的小专场,算是向观众正式宣布:他们在一起了。

同样的天色昏黄,同样的剧场,也许是因为他坐在最后一桌后面的加座上,也许不是,反正岳云鹏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请了几个月假的史爱东。虽然孙越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说今天史老师可能会来,但当再度看到那个人,这个平常最喜欢拿后排观众逗乐的人,那天一句“后面的朋友”也没有说。


大褂是新做的,当初跑遍北京城才找到这块颜色质地都合适的布料,岳云鹏宝贝得紧,甚至叮嘱孙越千万千万让猫远离这身大褂。

现在,他站在德云社的后台,这个他哪怕闭上眼都知道东方朔的画像在哪里的地方。他喜欢呆在后台,因为这里是唯一一个可以穿着大褂却不说话的地方。汗滴从额角滑落,他安慰自己一定是聚光灯打得太热了,伸手在头上抹一把,现在他头上汗珠确实没有了,可是一半眉毛也不见踪影,更别提白袖口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上场前拿那根劣质的眉笔胡乱对付的眉毛会不会沾到大褂上。


可明明刚结束的演出是满堂彩。

孙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史爱东正好走进来,冲着二人笑了一下。


谁先开口已经是次要的了,反正岳云鹏塞满了胡思乱想的脑子里也容不下这些细枝末节,后来史爱东指着孙越对他说孙老师功夫深,人性好,还是名门之后,你俩也挺合适的,你跟了他,我以前说的话看来要实现了。

岳云鹏一边附和着他,一边还是很想问,那你呢。



后来的后来,“旧爱新欢”里的“新欢”早就变成了旧爱,而岳云鹏自史爱东之后便再也没换过搭档。


他早就过了那个在微博上指名道姓骂人的年纪,但当看到“史爱东是受不了他的风格才撇下他走的”这样的评论时,还是忍不住想冲上去怼一句——不是怕别人看不起过去的自己,而是怕别人误会史爱东。

因为史爱东永远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在无人看好他时一口答应给他量活,在无奈分手时又痛快地接受他和孙越,并告诫岳云鹏努力提升业务好配得上孙越,在自己需要助演时推掉一切安排也要随他一起出国,即使再也没发过短信,但电话,到飞信,再到微信,总能用各种方式让他感受到关心。这样的史爱东,才不是评论里写的那样。


而这样的史爱东,在外界面前,却只堪堪拥有台上一句“你倒等着我啊?”的权利。



黄浦江边依然是灯红酒绿。医生、摄像师、嘉宾、导演都在等待他的回应,岳云鹏想到那些错过了他的十一年前的人,那些在周末黄金档看节目只图个热闹的人,那些对他的胖搭档耳熟能详的人,他很想解释,又觉得好累,于是低下头,抿着嘴笑了笑。





*开头部分出自《极限挑战》第六季第一期;

*OOC严重,但极挑那个画面给我的冲击太大了,不写总觉得这个事儿过不去。

*感谢你看到这里。

评论(12)

热度(60)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